姚媒婆是姚家坟人,只可惜,已经几十年没有回来过。猪先生昨天来过这里,可惜当时是大雾,而且黑乎乎的,他自己也弄不清到底在哪。文闯可以感应到周围的小鬼全都退避三舍,村子应该就在附近,但是没有办法确定具体位置。总之,我们已经很接近了。我心里一阵忐忑。有些害怕,又有些期待。忽然想起来刚才背得正气歌,还是我爸强行让我背过的。不由得,心里一阵难受。忽然,我想起来一件事,连忙对道士说:道士,你赶快想个办法,把文闯的腿治治,不然过一会看见僵尸,他有两腿发软,麻烦可是大了。道士信心十足的点点头:你放心吧,我把武闯的魂魄封起来了,这次应该没事了。我放下心来,扭头看见木夯坐在人群中,因为紧张,一直在不住的发抖。我皱了皱眉头:木夯,你干嘛一定要跟我我们啊。看把你给吓得?木夯不服气的扬了扬下巴:天下,我记得以前你比我的胆子也大不了多少。不过最近锻炼了一下而已,怎么?现在开始嫌我胆小了?说完这话,她又扭头对王二说:二大伯。要不我也拜你为师吧。我嘿嘿笑了一声:你还是消停点吧。我二大伯只教姓王的。木夯不满的嘟囔了一声:臭规矩还真不少。没想到,王二乐呵呵的说:你要是嫁到我们家,也算你是王家人。教教你也没什么关系。木夯不说话,只是翻白眼。我挥挥手:谁要娶她啊。王二热切的看着木夯:天下不娶你没关系。我们家还有一个光棍呢。然后,他指了指自己。一车人哈哈大笑。紧张,恐惧的情绪迅速被消减下去了不少。过了几分钟,猪先生把三轮车缓缓停下来,一脸紧张的看着我们:我总觉得,前面这条路就是。我扭头,看见一条小路从县公路上岔出去。这条路很窄,坑坑洼洼的。王二点了点头:你觉得是,那咱们就走。实际上,这时候只是下午两三点多。我有点怀疑,这么近的距离,猪先生,猪太太两个,怎么就走了一天一夜?三轮车在坑坑洼洼的小路上走了很久。我们在车上晃晃悠悠,看见不少人在田里收苞谷。终于,猪先生在一个村子前面把车停了下来。我一直紧张的盯着这个村子。然而,村子和猪先生描述的并不一样,虽然看起来同样低矮破旧,但是并没有密密麻麻的大树,也并不感觉到阴暗潮湿。我奇怪的看着猪先生:怎么回事?猪先生用手摸了一把脸:我好想,找不到路了。王二问姚媒婆:认得这里吗?姚媒婆点点头:我曾经来这里要过饭。但是姚家坟怎么走,我实在不记得了。道士问文闯:那个村子在哪?文闯左右顾盼:不是这里,这里已经开始有鬼出没了。我们越走越远了。这个消息真是让人沮丧。王二冲我们说:你们都在这呆着,我下车去问问路。大侄子,你跟我来。我正在车上懒洋洋坐着和木夯聊天。王二一定要让我去,不由得,我有点老大不情愿。不过,我也没有推辞,翻身跳下来。村口有几个孩子正在玩,我顺手揪住一个:知道姚家坟怎么走吗?那孩子茫然的摇摇头:没听说过啊。这时候,有个声音在我身后说:找岁数大的问。我回头,看见姚媒婆站在我身后,满头白发在阳光下不住的晃动。我和王二跟着姚媒婆,老太太一家家的拜访。终于,在一间快要倒塌的破房子里面,找到了一个老头。那老头两手哆哆嗦嗦,端着个破碗正在喝粥。姚媒婆的身子剧烈的颤抖起来,她慢慢走过去,激动的问:叔,你还认得我不?那老头估计九十多岁了,两只眼睛都已经混浊,根本看不出来眼前站着的是谁。姚媒婆又说:我来你们家要过饭,姚家坟的。那老人居然一下子记了起来:我知道你,你怎么又回来了?孩子,你赶紧走,你们村子去不得,凡是去了的,没有一个能出来。老头说的很恐怖,但是我心中一喜,我知道,这次来对了。在我们一再央求下,老头终于拄着拐杖,颤颤巍巍的走出来,指着村子外面,很远的地方,一片树林说:就在那里。这么多年了,谁也没有去过。你们别问我路,我也不知道路在哪。王二点点头,冲我招呼了一声:走。然后我们两个人回去叫其他人。等我们回来的时候,老头还在试图劝说姚媒婆不要去。但是看见姚媒婆执意不听,只得作罢。王二看了看那片林子,点点头说:果然妖气弥漫啊。不敢去的留在这里,等着我们回来。其余的人都还没动,猪先生先咳嗽了一声:二哥,我王二知道他的意思。点点头说:没关系,你留在这里吧。猪先生连连点头,接着又看了看木夯:木夯,你也木夯一仰头:我不在这。爸,我要过去看看。猪先生拉下脸来:听话,你二大伯都是有功夫的,你去了也帮不上忙,拜拜拖后腿。木夯哪里听这个,以往在家的时候就为所欲为,这时候任性起来更是不把猪先生的话当回事。猪先生见木夯执意要去,无奈之下,只得对王二说:我也去。不然实在放心不下。王二想了想说:其实我也觉得,你们两个留下比较好,我们这一趟,可能会有什么危险。猪先生看看木夯。木夯摇摇头:我既然来了,就一定要去。猪先生摆摆手:走吧,走吧。商量好了之后,我们一行人就朝着那片林子进发。一路上,猪先生一直渲姚家坟有多么恐怖,听得我直冒冷汗,可是木夯却偏偏要摆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来,一直找我说话,谈笑风生。道士看见这个情景,对王二说:二哥,我劝你还是换个徒弟吧,我觉得这女娃的胆量可比天下打多了。我摆摆手:我这是谨慎,小心无大错。而王二一直笑眯眯地看着我,不说话。和那个老头说的一样,这里根本没有通往那片林子的路。我们几个人从苞谷地里面穿过去,惊扰了不少收苞谷的村民,以为我们几个是合伙偷粮食的。午后的空气很燥热,我走的满头大汗,脸上胳膊上被苞谷叶划开了很多小伤口,汗水流进去,又麻又疼。忽然,我感觉到一阵清凉,迎面扑来,我想起来猪先生的描述,不由得心中一紧。果然,文闯来了句:好像到了。王二挥挥手:停下。我们一群人踩到了苞谷杆,在地头上坐了下来。道士解开背上的包袱,把一些干粮,水,拿出来,分给我们吃了。姚媒婆已经走得气喘吁吁,不被人搀着简直寸步难行,正好借这个机会,好好地休息一番。一时间,酒足饭饱。道士说:二哥,咱们走吧,不然的话,一会天黑了。王二点了点头,看了看我们几个说:准备好了没?我们点了点头。然后王二一言不发的挥了挥手,大踏步的向前走,我们挨个跟上。我跟王二也出来过几次了。王二的脾气向来是想到什么就做什么。这是第一次,瞻前顾后的准备,计划,甚至还带了干粮。隐隐约约的,我觉得这次出门不同以往。我们几个人从苞谷地里面钻出来。再往前走了一段,是一片茂密的林子。我们这是平原,平原就意味着,要利用每一村土地种粮食。可是,我们眼前这片地方,却长满了树。而且,这些树都是野生的,长得乱七糟,没有人修理。王二没有丝毫犹豫,叫了声:走。就率先向林子里面走进去。这里杂草丛生,藤蔓勾连,简直寸步难行。这时候比较起来,刚才横穿苞谷地,实在是太小儿科了。文闯孝顺得弯下腰去,想把姚媒婆背起来。但是他只走了两步,就气喘吁吁。几分钟之后,这个任务就只能由倒霉的猪先生代劳的。猪先生一边走一边疑惑:昨天我明明是开着三轮车来的。那条路,去哪了?显然,疑惑的不止他一个人,我们全都左顾右盼,然而,没有发现那条传说中得路。过了一会,王二说:不用找路了,我们已经到了。透过前面的密林,我隐隐约约看见前面有一块空地,和影影绰绰的房子。我的心脏不由得加快,像是迟到了之后,在教室门口犹豫良久,发愁要不要进去一样。而王二没有任何迟疑,两手拨开身前的枝叶,俯身钻了出去。王二是第一个,道士是第二个。我想做第三个,但是被木夯抢了先。我站在林子外面,发现眼前果然有一座石碑,上面三个血红的大字:姚家坟。